凤凰网上有篇忏悔你们的罪行吧,老三届!的文章。文章中的用语,表示原文是1998年写的。今天看到后,转贴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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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你们的罪行吧,老三届!

20050224 14:33


    今年,名副其实是个知青年,或曰老三届年,几乎所有的报纸杂志都为30年前首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开辟了回忆录栏目,而稍具文字能力的老插也都纷纷撰文投稿,将自己当年的甘苦事、得意事、惆怅事、伤心事、未了事抒写出来。这些文章的主题,大都仍是围绕着自己这一代人的坎坷命运,同时也就掺和了些这一代人的信念如何坚定,品行如何优良之类的老生常谈。经过文革的人们,应该清醒地看到,若干年后我们这些老三届人大多归天之后,凭这些文章,以及红火了近20年的知青文学,完全可以给那个扭曲了的时代平反。叶辛、梁晓声、张抗抗、乔雪竹那些知青文学家,都曾争先恐后塑造老三届知青们的优秀形象。因此给当代人种下极深的印象:老三届人的灵魂纯洁、意志坚强,尤其有着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和无私的奉献精神。他们有思想、有文化,更有深刻、丰富的人生感悟;他们是苦难的一代人,同时又是有理想、有信念,青春无悔的一代人;好逸恶劳、拜金崇我的当代青年与他们相形黯然失色。然而这一切都是准确的吗? 
    知青文学家和五四30年代进步作家相比,绝没有鲁迅、郁达夫、郭沫若他们的自我解剖精神,知青作家的拿手好戏只是把叫化子流着脓血的烂腿当战士的伤痕去炫耀,引起人们,尤其未经过文革者的钦佩与敬畏。胡绳同志不久前还呼吁经过文革的人们把自己亲历的和知道的事情写下来,不要让那段历史湮没或被改写。然而我们这些老三届人太缺乏勇气和真诚,至今无人站出来检讨自己的作为,鞭笞自己的灵魂。老三届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特殊群体,形成一个专用名词,完全仰仗那场长达l0年的民族浩劫。作为那场浩劫的主要参与者或曰暴行的执行者,而后来又成为那场浩劫的终生受害者,老三届人不知是真的健忘,还是有意保留,几乎全部绝口不谈1968年上山下乡运动的起因。并且在文革结束后的20年中,不曾听说有谁曾到被他们打死的师长墓前深深鞠躬谢罪,更不曾闻知有谁送一笔钱到文物、图书部门,为自己当年的破坏行为作一点小小补偿,即使他现在是个大款。如果有人将造反时抄得并吞没的珍贵物品送还它真正的主人,那才真正成了天方夜谈!曾在一夜之间将人类邪恶本能全部释放出来的老三届人,从法律的角度来追究,无疑很多人有着犯罪的经历;可以拍着胸堂自诩清白的人,百分之百是因家庭成份或家长历史的原因被取消了打、砸、抢的神圣权利。当然也有自己出身极”,为了表示与罪恶家庭决裂并显明自身背叛本阶级的坚定性,在迫害、摧残走资派党的老干部和其他牛鬼蛇神时,比别人更卖力,更歹毒。作为一名老三届中学生的笔者,曾亲眼目睹造反学生用钢笔把老师活活捅死,用上百斤的铁制黑牌子把校长脖颈勒断,以及剃光女教师的头发,扒去女演员的上装。至于疲劳轰炸式的斗争,挖地三尺的抄家,以及造谣、诬陷、株连、破坏等等暴行、恶行,无不在老三届人的手下发挥到极致。并且参与者决不是我们今天舆论工具高频率使用的少数人l0年浩劫的结束,将一切罪恶归咎到错误路线头上,除罪大恶极者不再追究其刑事责任,因此使绝大多数犯了罪,甚至手上沾了血的老三届人成了无辜者甚至受害者。当然,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确乎是无知的,有些行为也是情有可原的,然而并不等于犯下的暴行可以一笔勾销,尤其从自己的心灵中完全抹去,还其清白、纯洁。法西斯匪徒说到底也是被希特勒之流蛊惑利用的工具,然而能认为他们无罪吗? 
    主政者的宽容往往使被宽容的罪人更彻底地宽容自己。知青文学、知青回忆录从一开始便像今天的处女膜修补术一样,掩饰、回避了自己灵魂中的污点,欺瞒了世人,也哄骗了自己,使得我们连上山下乡的真正原委也没人去思索、探究。老三届人短暂地享受了一阵不受任何法纪、道德约束的特权很快放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主政者不得不举起上山下乡这个笼头,把老三届中学生送到边远农村去按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一着棋,同时解决了好几桩棘手的社会问题。一次性把整整六届中学生推往农村,说到底是城市无法解决他们的就业,因为所有的企业都因抓革命荒废了生产;其二便是中学生无休止的造反破坏了社会的起码安定,连造反起家的头儿们也无法容忍那种无序状态了。老三届中学生被注销城市户口后,城市秩序顿时改善了不少,无异进行了一次强化治安。直到此时,老三届人才感觉到失学、失业的阴云已经无情地遮盖了他们的未来人生。在离城的列车上,男知青无一例外叼上了烟,长吁短叹;昨天还理着假小子头,腰扎皮带,口沫横飞的女知青现在飒爽之气尽消,代之的是掩面呜咽。
    插入生产队后,他们在饥寒二字面前很快便折弯了高傲的颈项。昨日的派性观点已无精力再去辩论,对地富反坏右的阶级仇恨也逐渐淡薄,甚至早请示晚汇报也不那么主动认真了。壮志冲霄的革命歌曲也很微妙地被50年代引进的俄罗斯小调替代了;一些男女知青也公然成双捉对去寻觅桑间月下之乐了。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落实为原始性知识的传授,而神圣的红宝书那薄而韧的印刷纸则成了卷旱烟末的最佳材料。老三届的什么理想,什么信念,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上山下乡之所以成为老三届人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经历,应归功于极其现实的生存危机使他们抛却了空洞、荒诞的政治妄念。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当然也有些造反成性或曰恶念特强的老三届分子,到了农村后仍念念不忘迫害、虐待阶级敌人,给自己的生命增添更多的罪孽。不过从整体而言,艰难环境磨练了老三届人的意志和体魄,同时也学会了些为人处世的合理思维。然而伟大领袖所渴望的与贫下中农的结合,却并未真正做到,老三届人始终怀恋域市,歧视农村和农民;他们动员一切关系门路招工进厂。回城,成了每一个老插的最高愿望。梁晓声的《今夜有暴风雪》总算真切地描绘了支边青年大回城的景象,什么都不要了,连与农民(工人)朋友道声别都不必了,撒腿就走。叶辛的《孽债》更骇人,知青们连在当地娶的妻、生的子都不要了。为了恢复城里人的身份,老三届人又疯狂了一回。企图在人们灵魂深处闹革命的上山下乡运动就这样彻底失败了。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没能改造知青的灵魂,知青的热血和青春也没能改变农村的面貌,所起的作用只是城乡之间成见的加深。青春无悔的口号是怎样喊出来的?当然是知青们在文革洗礼中炼就的违心大法在起作用。违心,确乎成了老三届人的一大特征。他们习惯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习惯说假话,说空话,即使吃着同一锅饭,睡同一张炕的同伴之间,他们也不会讲出心底里的话;彼此猜度,彼此提防,生怕有把柄落下,到了切身利益发生冲突时成为竞争工具。这种以政治陷害为手段的竞争,在厂矿下乡招工时达到了白热化程度,以致各自东西后完全成了陌路人。直到今天,老三届人的故人圈子十分狭窄,也就是保持着友谊的人总是那么几个,他们出身相同,遭遇相仿,并且经过政治风浪的考验,证明彼此还够哥们。文革初期疯狂的血统、成份划分,与由此引发的迫害、歧视以及后来的派性斗争,彻底分化了老三届这个群体。上山下乡后,老插们大都回归到了自己本阶级的圈子里,甚至在插队期间对上象的男女知青都有着严格的血统归口,并且大都没有什么坚贞可言,招工时一旦不能走到一起,便纷纷作鸟兽散。 
    人们以为老三届人是有共同理想,共同情感的一个群体,那就大错特错了。老三届只是一个年龄段,一个非常时期造就的一批有着特殊经历的人。老三届人的共同点只是喊出了一个共同的口号,一个违心的,无可奈何的口号青春无悔 
    有位老三届文化人说:知青图书,老酒煮糊了,意指知青文学、回忆录太多了,太滥了,该收场了。然而必须承认,真正敢于拷问自己灵魂,勇于吐露一切真实内容的知青文学与回忆录并未问世。如果表示忏悔自己侵略罪行的前法西斯分子,回避自己及其同伴所犯下的罪行,人们能相信他们,原谅他们吗?对于老三届人,重要的不是抚慰,而是忏悔。如果今天已经年过或年近半百的老三届人,仍保持着他们青年时代的那种不敢直视真理的习惯,这一代人还有什么希望呢? 
    在老三届人彻底放纵自己的短暂岁月,有多少民族精英遭迫害,多少无辜群众遭殴打,又有多少国之瑰宝被毁坏?与此同时,又有多少老三届人有过残暴行为、堕落行为、破坏行为。作为今天的一个共和国公民,如若从来没有责问过自己的灵魂,甚而把那些恶行当作自己人生的辉煌,其人有药可医否? 
    忏悔吧,老三届!
难以忘怀的岁月——知青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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